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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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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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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件事或許很難讓人相信,又肯定有更多的人在看見這段文字的時候覺得我在說謊,但我從心底上表示,我從未憎恨過伊齊基爾·高弗米德。

雖然我一生裏說了無數次謊言,甚至有人覺得我是最大的謊言家,但只有在這件事上,我沒有說過謊。

我從沒有憎恨過伊齊基爾·高弗米德,也並不覺得我們是敵人,即便他親手殺死了我,我也依舊這麽覺得。

我不知道這種荒謬的流言從何而起,畢竟大部分時間我都龜縮在那個黑暗的森林中,自從120年前,我進入這個森林之後,就再也沒有見過任何一個活著的人。

我進入這個森林的時候什麽都沒有攜帶,除了我的貓——但早在110年前的時候,它已經去世了,現在變成了一副靈活的骨架,穿梭在森林裏。

“那個亡靈法師有一筆可觀的遺產。”

這也是我死後,變成亡靈生物之後,才在大陸上聽到的傳聞——事實上,沒有,什麽都沒有,森林裏只有最普通的房子,還有一些可愛的亡靈生物。

並且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覺得我會擁有財產,我唯一的財產可能還是伊齊基爾·高弗米德欠我至今沒有還的酒錢。

只有2金幣。

但這也在帝國覆滅之後變成了一個笑話。

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,已經進入了深林的深處,為了不讓那些愚蠢的探險家誤入我的小屋,我總是打扮成各種模樣,在他們接近我的領地時,指引去別的方向。

而我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帝國覆滅的消息,對方喝了廉價的麥酒,卻也醉得不輕,從對方的咒罵中,我才窺探到他的身份——這個高顴骨,膚色蠟黃的男人,在多年前居然是帝國貴族裏的一員。

這太諷刺了,我想。

我借用遮掩住的臉,仔細回憶對方是誰。

因為高弗米德的關系,我曾經見過不少舊日帝國和王室的成員,畢竟他曾經是第十五順位的繼承人。

但老實說,我從沒見過如此落魄的繼承人。

他甚至還不如我的叔父有錢——我的叔父只是最普通的酒商——在禁酒令期間靠著一些非法的勾當賺錢。

多虧了他那些違法的勾當,我才能進入那所學院。

在帝國200年的時間裏,培養了無數詩人、智者以及法師的真理學院,在那裏我們學習哲學,學習各種文法以及一些簡單的光明魔法知識。

雖然不想承認,但事實上,我很擅長那個——我的意思是光明魔法。

我記得那是在155年前的時候,我剛剛進入真理學院不久,第一次接觸到光明魔法——在此之前我學習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做假賬,以及照我叔父那些非法的售酒生意。

在15歲那年,我進入真理學院的前一年,我也曾和我的叔父去過大陸的最南邊,那裏盛產一種高度數的酒水,琥珀色的色澤,只要喝上一杯就能讓你昏睡一整天。

那條船上的船艙裏除了酒桶之外,就是一些用於交換用的作物,我記得有蘋果,還是一些別的什麽。

而在那裏,我第一次知道除了光明魔法之外,還有一種更為邪惡(這其實不正確)的魔法,也就是死靈魔法。

那個大陸的人相信亡靈的力量,他們敬畏死亡,也相信自己死亡之後能進入真正的寧靜鄉。

在那裏,我第一次聽說了死靈魔法的名稱。

在回去的船上,我表現得很興奮——後來我想多半是那一小杯琥珀酒的緣故——我開始胡言亂語,甚至說出了那樣一句可怕的話——

“我們,我的意思是我生活的地方,只有光明魔法嗎?”我手裏握著那一小瓶用鎏金酒壺裝著的琥珀酒,“我只聽說過光明魔法。”

“聽著!”

“忘記這些。”我的叔父奪走我的酒壺。

“和這些酒一起,你從沒有來過這個地方!”

我迷迷糊糊地點頭,很快因為醉酒,我昏睡了過去……在搖晃的船艙裏,我的夢境裏也出現那由巨石砌成的神殿。

以及那片近乎刺穿天空的高塔——那是屬於那片大陸的死靈真理之塔——與帝國的的光明真理之塔一樣,是權威和永恒的象征。

好的,話題又扯遠了。

在我剛剛進入學院之後不久,我就在光明魔法課上展現了不俗的天賦,無論多麽晦澀難以吟唱的咒文都能被我頃刻間理解。

很多人都覺得我會在畢業後,成為帝國的一名光明法師,即便做得再爛,也能成為一個大魔法師。

當時絕對沒人會想到,我會成為一個該死的死靈法師。

就像沒人能夠想到高弗米德會成為光明法師一樣。

雖然現在的人們總是吟唱和歌頌伊齊基爾·高弗米德是無上的榮光,500年唯一的智者、天才、永恒的太陽,但對於知曉高弗米德秘密的人來說,這無疑是天大的笑話。

事實上,在當時,我的意思是我16歲進入真理學院的時候,高弗米德一直是真理學院裏出名的蠢蛋。

他在光明魔法上毫無天賦,無論是文學還是哲學都是一團糟,他想過去學習煉金術,但在第一天弄炸了實驗室後,就被禁止進入。

我第一次見到高弗米德也是在一堂光明魔法的課上,那年我16歲,而高弗米德19歲,按理說他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初級魔法課堂上。

但就像之前所說的,他實在不太擅長這個,仿佛天生不被光明神眷顧,就像他那皇位第15順位繼承人的尷尬身份一樣。

和帝國裏其他人的繼承人一樣,高弗米德有一張堪稱英俊的臉,畢竟對方的祖先掠奪了不少帝國裏的美貌女子,在這樣的狀況下,這些繼承人都長著一副好相貌。

他有一頭淡金色的頭發,因為營養不足又缺乏打理,看上去更像我叔父農場裏的稻草垛。

因為他是學院裏的怪人,所以第一節課上,他的身邊沒有任何人——而我一個暴發戶的侄子,也是這個學院裏的邊緣人,我被他們排擠,於是坐在了他的身邊。

意識到自己身旁坐了一個陌生人,高弗米德表現得有些受寵若驚,他急忙拿走自己的書本,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,甚至還用手擦了幾下桌子上不存在的灰塵——

“我是伊齊基爾·高弗米德,你呢?”

“我是……”

很抱歉地說,我忘了我當時說的名字是什麽。

雖然我很想回憶我當時說了什麽名字,但因為我叔父的緣故,我們知道這份錢的來源實在不太正當,所以進入真理學院的時候,我用的一直是假名。

順帶一提,直到150年後,大陸上的人都在咒罵我的時候,他們咒罵的也不是我的真名。

至於我的真名是什麽,先容我賣個關子。

總而言之,這是我和高弗米德的都一次見面。

我覺得他是個傻子,我不知道他對象我的印象是什麽,但大概也不會是什麽好印象,我尖酸刻薄,甚至因為經常說謊做假賬而顯得有些市儈氣,總歸不會是那個該死的學院裏的人向往的貴族和智者氣息。

——我飄蕩在空中,低頭看著坐在閱讀椅上的高弗米德。

最後決定趴在閱讀椅上,用手指惡作劇地戳了一下高弗米德的金發。

興許是後來優渥的生活充分滋養了高弗米德的頭發,現在這些頭發可不像什麽稻草垛了,更像是昂貴的綢緞。

我看著自己蒼白的手指。

第一萬次問出了那個問題——

“我為什麽會出現在你的臥室裏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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